朗九

沈面:你能不能多哄哄我，我其实特别好哄。



沈巍照旧先回家洗了澡，再给沈面买早餐。

小笼包和青菜粥，不腻。

“怎么，沈教授昨晚上熬了一个通宵？”沈面瞟了一眼沈巍那两个肉眼可见的黑眼圈，讥讽道。

“落了不少课。”

“嫌我麻烦就直说！”顶着这么大的黑眼圈让谁看呢？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就是扯个谎，怎么就这么难呢……沈教授专业知识过硬，却在情商上面没什么造诣。沈巍琢磨了半天，组织好语言，才又开口:“我从来没把你当过累赘，以前没有，现在更没有。”

“沈巍，你做过什么，说过什么，我一点都没忘。我只是懒得说，而不是傻，你没把我当累赘，那你做的那些事儿算什么，变态关爱？”

沈巍看着沈面强忍眼泪的样子，一时失语。

他按照既定的轨迹，一步步的走下来，走到今天这个地步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他也记得那些恶毒的话，那毫不犹豫的每一刀，它们曾在噩梦中回到自己身边，鞭笞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。

他是有千万的不忍和自责，也愿意用所有去换弟弟的安稳一生。可是，命运从来不管你的是否愿意，它只给你这一条路，即便你知道要遭受的苦难，为了最后希望，也要撑下去。

“你不信，我们就不说这个了。”

沈面也没力气跟他吵，闷头吃饭。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噩梦，现在还没缓过神来。

吃完饭，沈面困意上头，在病床上躺好，秒睡。

沈巍扔完垃圾回来，看到沈面得熟，浅笑着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守着。

睡觉都睡不安稳。十分钟内，踢了四次腿，被子滑到腰间，还落了一半到地上。沈巍见他有一会儿没动静了，起身把被子往上拉，又把双手放进被子里。

嗯？右手拇指什么时候破了个伤口？

沈巍从风衣的兜里摸出一个创口贴，撕好了小心翼翼的给沈面贴上。

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小伤不断，长大了还是没变。

收拾妥当了，沈巍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仔仔细细的看看沈面。

沈巍弯着腰，双手撑在病床两边，一点一点的将眼前的这个人，从眉眼到微卷的纤长睫毛，再到有一点凸起的鼻梁和浅淡的唇，再次刻进心里，把记忆里的他逐渐加深，穿过血肉和白骨，烙进灵魂，经年不忘。

万年前的大战，在沈面的额间留下一条极浅的疤。沈面的肤色本就因为久不见光而苍白如纸，那条疤痕在额间淡得几乎看不见。沈巍忍住冲动，将微凉的吻落在了沈面的额间，轻如羽毛的碰触，颤抖的唇瓣，屏住的呼吸。

够了，够了，沈巍，你该知足了。

好像是门锁合上的清脆声音撞开闭上的眼睑，指尖微颤抚上被亲吻的肌肤，右手的拇指被蜷缩到手心里，放在不停跳动的心口。再次闭上眼，溢出的泪水穿过鬓角的白发，藏进不知名的角落。

只是一个吻罢了，或许，他对另一个人也做过，或许，只是他觉得欠你太多，有点自责……

可能是受过的苦太多了，给你一点糖，就觉得能甜一辈子。

沈面，你是真的太没有出息了。